World of Tomorrow Episode Two:

The Burden of Other People's Thoughts

今夕何夕2

2017

导演：唐·赫兹菲尔德

类型：喜剧 / 科幻 / 动画 / 短片

主演：朱丽亚·波特 / 薇诺娜·梅

我一个死理性派·言必称主义者·装逼犯，遇到小朋友，超绝望的。

如果继续装逼，比如跟他们说，人是一根系在动物与超人之间的绳索。

他们会让你一秒理解什么是调皮如动物，什么是捣蛋如超人。

如果试图微笑着倾听，他们会自己在一旁咿咿呀呀，唯一听懂的一句，是要“打死你”。

但是为什么要打死我【泪目。

总之，能逗宝宝们开心的宝宝语(Baby Talk)，我不会说，也听不懂。

但是有这么一个导演，竟然不仅能听懂，还利用宝宝语，拍出了一部可玄学、可装逼、还充满童心的动画短片。

啊不，最近刚出了第二部。

[今夕何夕]

[今夕何夕2]

这个系列，获得了安锡动画节、萨格勒布动画节、渥太华动画节、安妮奖的肯定；还有奥斯卡动画短片的提名。

《滚石》将其列入“有史以来最伟大的40部动画电影”，名列第十，与[了不起的狐狸爸爸]、[千与千寻]、[机器人总动员]、[钢铁巨人]在同一序列。

在这个世界里，科技已经能近似实现永生：将人的意识，不断复制到新的克隆体中，当老旧的躯体衰老，意识仍然能永恒延续下去。

时空旅行也成为可能。克隆体通过时空旅行，“重温”从母体那里继承来的记忆。

两部，都是来自两百多年后的大艾米丽(不是同一个克隆体，简称大艾，二艾)，来找小毛头小艾米丽(简称小艾)，在时空与大脑中穿梭游览。

机械音的大艾与二艾，与宝宝语的小艾对话，说的是未来世界复杂的科技。

和我向宝宝引用《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也差不离了。

实际上，它的内核，与[银翼杀手]、[攻壳机动队]之类无差。

在科技快速发展之下，人性逐渐萎缩。

仿生人不愿成为人类的附庸，通过反抗，求在世上的一席之地。

而克隆艾米们想要通过初版小艾米，解决身份困惑。

获得人性温度

可是因为高深难懂的宝宝语，它甚至显得比[攻壳机动队2：无罪]更加高深莫测。

而[无罪]的台词可是这样的啊

01

你说高科技我咿呀

高科技咿，高科技呀

大艾说，未来人们天天就看着显像屏，无论是了解知识，还是搞科技发明。

未来的近代史，每页都是这样的冷漠

小艾回答：“你喜欢我的车吗？”

还要什么小汽车！

大艾说，外联网是一种神经网络，也是一片伤心地，底层的人永远没有被听见的可能。

重要的情绪，被海量的垃圾淹没

小艾回答：“我画了一个三角形！”

难道是以画画的快乐抵抗冰冷信息？

二艾不知朋友的去向，她无望地问小艾，怎么去找。

小艾说，在小猫乐园附近，在圈圈乐园，在猫头鹰乐园，在大熊乐园，在圈圈乐园。

怕二艾伤心而满口胡诌

可二艾真·伤心到变形

当二艾的大脑宕机，小艾带她去了自己的大脑。

来到了三角乐园

这是三角形开着三角形的车

这是戴星星帽的三角人

每一次对话应答，思路都神出鬼没，让人无法招架。

宝宝语简直可以作为一门外语发展。

02

一年一度

收割宝宝语

电影中，小艾咿咿呀呀的宝宝语可谓鬼斧神工。一般的声优还真没法这么自然。

我就和大艾一样一脸懵逼

小艾说的话，都是从导演唐·赫兹菲尔德的小侄女口中说出来的。

唐导演每年只有在圣诞节时，才会见到小侄女。从2013年起，他开始用Ipad偷偷录下他们俩的对话，用于制作动画。

很快，他就感受到了演员跨过导演，临场改戏的绝望。

他本来是写好了剧本，计划他说一句，侄女说一句。

侄女拒绝。

重复大人的话多无聊，又不是鹦鹉宝宝。

这种天真的想法，真是比我还没宝宝语的经验呢。

唐导演只好伺候好四岁的大牌童星，和她一起画画，交谈，让她想说啥，就说啥。

这才“偷”到了宝宝语。

第一部短片做完了，也不敢给小侄女看。

一来，毕竟是偷来的声音，“做贼心虚”。

还有没有叔侄之间的信任了！

二来，也怕动画的制作过程就这样暴露在小侄女面前，让她对动画产生幻灭的情绪。

就像发现圣诞老人是假的

可小侄女看了非常喜欢，在她的动画榜单上仅次于[冰雪奇缘]。

短片提名奥斯卡，她还写了祝福卡片

关于自己，她写道：“我很漂亮，很有名。”

又是典型的宝宝语了。

到了第二部，唐导就有经验了。

但这是2014年，侄女五岁了，已经不是四岁孩子了。

相比四岁时咿咿呀呀说的囫囵话，五岁的表达欲简直赛过小蜘蛛。

但这时候她就更不愿意按剧本的套路来了。

她谈论的，都是她怎么造了糖霜火箭，怎么建了方块乐园。

演员同志，这和剧本不一样啊！

第一集的话，大多是短句子，唐导还可以任意剪辑。

到了第二集，唐导只能按照侄女说的话，重新编排了一个故事。

但也许，侄女真的不需要导演。

反而她能教给叔叔很多东西。

当大艾为了回忆起与母亲的美好，抽取了小艾这段记忆，小艾却发现，眼前有小小的彩虹圈。

“我看到了，你错过了。”

大艾在回忆，而小艾看到的是眼前的美好。

唐导与侄女逛公园时，后者就常会提醒他，那儿有漂亮的花，那儿有绿绿的草。

这让唐导想起来，在他小时候，这一切也是这么新鲜。

对啊，我们曾经也说宝宝语，只是后来忘了，成了冷冰冰的机械音。

03

宝宝语

才能拯救世界

宝宝语其实不止一次拯救过我们。

[真爱至上]，托马斯·桑斯特扮演的小男孩问：“还有比恋爱更痛苦的事？”

我立刻就觉得眼前的挫折不算什么

[素媛]，素媛被性侵，而世界正对她进行二次伤害。她懵懵懂懂地问：“我给叔叔撑伞，可是都没有人夸我。”

让人惊醒，爱该爱的人，甚至比恨该恨的人，更重要

[两小无猜]，小男孩小女孩想结婚，遭到老师嘲笑。

“我不知道婚姻是什么？我们只是想能够一直在一起，那样的话，我们结婚就行了，不是吗？这有什么好笑的？”

你怎么可以随便道出婚姻与爱情的本质

成年人活得，比宝宝们糊涂多了。

大艾爱上过石头，爱上过油泵，爱上过怪兽。

因为几百年后的人们习惯与屏幕共处

却不懂得如何与人类交流。

连死亡都可以用科技战胜，对于脆弱生命的欣赏、敬畏，更是一种遥不可及的情绪。

这难道不是[银翼杀手]、[攻壳机动队]里的未来吗？

[银翼杀手]，仿生人只有四年寿命

他们逃避银翼杀手追杀，想为自己争取生存的权利，质问人类，何为人性。

[攻壳机动队]，义体化的素子久久疑惑

我的记忆是真的还是植入的？我会不会只是一段程序？“我”又是什么？自我又会不会只是在禁锢我的可能性？

大艾告诉小艾，地球末日就要到了，把自己传送到外太空想躲过一劫的人，失败后坠落。

在天空划出流星

而她，只是想从小艾米莉这里，找回她已经遗忘的一段记忆。

与妈妈一起的记忆

“人生大抵悲伤，但毕竟很短。你会极度渴望记起你已经忘却的事情。回忆总是美丽的造访，然后我们会像所有人类一样，迎接我们必死的命运。”

地球毁灭后，大艾死亡，可地球外储存的二艾逃过一劫。

但失去了母体，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二艾也曾经有跳芭蕾舞的梦想，可她现在没有方向，不像那个小艾米丽，有无限的可能性。

记忆中，她见到一个别人的克隆体。

作为克隆体，有过多的个性(看发型)

因时空旅行发射的错误，他被传送到“未知”。二艾想，他是故意的吗？因为不想再被无限复制，不想要无意义的永生。

但最后，复杂的思辨也救不了人类，但宝宝能。

小艾给二艾一张《胡桃夹子》的门票

二艾终于放下那些身份困惑。

按内心所想，舞蹈起来

小艾在二艾消失前，说了一个故事：“很久以前，有一个超能女孩。她还很小，所以还没有超能力，后来她八岁了。然后她就拥有了超能力，从怪物手里救下了所有人。剧终。”

看多了成年人玩弄话术，竟然发现，宝宝语才是最本质的。

[银翼杀手]思考了许久人何以为人，[攻壳机动队]在思维与肉身的关系上走得甚至更远。

而[今夕何夕]中的未来克隆体，也反复思量，记忆，身份，死亡，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人有生存的价值？

对小艾宝宝来说，哪有那么复杂，人生，不过是——

成长，拥有超能力，拯救世界，快乐结局。

会困惑与冷漠，恰恰是因为我们已经失去了说宝宝语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