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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隔年旅行招聘

Johan Lolos的间隔年(gapyear)是在新西兰,2015年Johan游历了新西兰的几乎每一处国家公园。Johan拿起相机,拍下他看到的无与伦比的新西兰美景。旅行的同时,Johan成为了一名全职

Johan Lolos的间隔年(gapyear)是在新西兰,2015年Johan游历了新西兰的几乎每一处国家公园。Johan拿起相机,拍下他看到的无与伦比的新西兰美景。旅行的同时,Johan成为了一名全职摄影师。

(本文首发于2018年1月18日《南方周末》)

“间隔年,已经变成定位社会阶层,或者转变社会身份的方式。”间隔年让年轻人区别于过去的自己,区别于他人,成为年轻人之间的一种阶层区分和身份象征。

2012年,当翁承熙踏进四川农业大学的大门时,他想不到,告别来得这么快。刚上大一的他,不顾父母反对决然休学。那一年,这个动物医学专业的准兽医,在车轮上度过,可骑行并没让他找到目的地。间隔年结束后,他依旧迷茫,旅行的渴望终究压倒了上学的意愿,在父母失望的注视下,他选择退学,封死了自己的求学路。

在国内社交媒体上,间隔年一直存在被浪漫化解读的倾向。

被间隔年的自由外衣魅惑的年轻人,兜兜转转一圈后,有人到达彼岸,重新上路;有人却在漩涡中打转,在迷茫的螺旋里沉底。

“间隔年是一把双刃剑,你如果不在这一年之内把自己的能力、经历提升上去,其实你是在做无用功。”被间隔年赋予了人生方向的姚舜,却并不盲目叫好,他告诫那些草率选择的年轻人,“你要有勇气去承担后果,不要因为我去休学,你们都休学,不要因为所有人都去旅行了,你也要去旅行。只有很小众的人适合间隔年,你要有能力去承载你的想法。当你的才华配不上你的野心,你就埋头读书。” 对姚舜来说,间隔年不是迷茫下的任性出走,而是对自己人生目标更明晰规划的旅途。

相比把住风帆的姚舜,英国男生盖瑞,却难言成败。

本科毕业时,英国男生盖瑞对工作无所适从,逃离了他所成长的世界,为了攒去澳洲的路费,他在香港半路停下,做了名兼职老师。那时候,他一心想去澳洲,从没计划以老师为业。未曾想,他爱上了教学,爱上了香港,就此留下。

他从兼职变成中学全职教师,博士毕业后,跳上枝头,成为名校教授。香港大学教育学院副院长盖瑞对南方周末记者笑言,“我这一间隔,就间隔了二十九年呢。”

间隔年,对人生况味缺乏体察的年轻人,如一叶扁舟,在生活的顺流逆流中,航道千差万别。

自担风险的人生

托马斯,这个留着一头时尚发型的缅甸男生,从贫瘠的家乡来到富饶的澳洲,他对于这片新大陆满怀热望。这个黢黑的亚裔男孩习惯穿正装打领带,渴望融入白人社会,却一次又一次被白浪花拍上礁石。

在澳大利亚莫纳什大学取得科学专业本科学位后,找工作处处碰壁,选择回炉重造。

而新专业是某院校的理疗专业,和原先的学业风牛马不相及。可本该治愈身心的理疗专业,依旧治不了他的心病,“课程太难,以至于让我难以理解;而跟女朋友分手,更让我的成绩波动加剧”。学业艰难,情感压力,命运的连环重击让他难以喘息,开学3个月,他就延迟学业一年,给自己透口气。

间隔年,被托马斯视为“重新设定自己”的救命稻草。如今,他在一家工厂的车间里贴标签,从事着与他专业八竿子打不着的体力劳动。这份全职工作日均工作10小时,常加班到深夜,频频叫累之余,可他自觉“让身心都变得更健康”。“我更愿意工作,而不是学习,我爸常说,工作让人快乐。”托马斯说。在体力劳动者出身的父母看来,孩子间隔年前的状态让人堪忧,饱受重压,郁郁寡欢,工作反而让他面貌一新。

他筹划着,即使复学以后,依旧保持全职工作,被记者问到如何兼顾学业时,他再次陷入踌躇与犹豫,毕竟,对他来说,学业往往是与压力如影随形的,那是撕开他自卑内心的锋利剪子。

“爸妈当然支持我间隔年,因为我得以经济自立,他们就不需要再给我钱”,不再向家里伸手要钱,这让托马斯感觉良好。出身于移民家庭的他,恐惧在社会底层挣扎的命运,“爸妈时常入不敷出,我不得不自付账单”,如今,工作收入让他得以接济家里,谋生的压力反而催他挺直了腰杆。

对托马斯来说,窘迫的家境,让离开墨尔本外出旅行都成了难事一桩,出国更是堪称奢侈。这个缅甸男生,间隔年让他在经济自立中寻得自强,有勇气面对避无可避的残酷人生。

隔着半个地球,陈杰很能理解托马斯,他选择间隔年,是因为对人生的迷茫,让他难以继续学业;想去拉萨,却囊中羞涩。

缺钱,让陈杰的间隔年从一开始就坠下云端。大二休学后,他在校外租房,通过打工挣钱。白天,他拉下面子,在熟悉的校园里送外卖,面对同学吃惊的面孔,他毫不在意;晚上,他去酒吧驻唱,200元一晚,一晚唱四五个小时,一周唱四天。放下自尊,一个月下来,陈杰能挣到六七千元,这超过他一年的学费。

为了省下开销,陈杰常常几块钱的蛋炒饭就应付一餐,“没有一块肉”。

如此自虐下来,他终究攒够了去拉萨的钱。如今回想,陈杰反而觉得,“为旅行而打工的日子比旅行更闪亮”。

“一切都是为了多挣点钱”,间隔年头几个月的打工经历,给陈杰攒下的不仅是钱和自信,还有关于将来的一条岔路。酒吧驻唱时,陈杰收获了一批粉丝,“台下有人给我喝彩”。毕业后,陈杰依旧在酒吧驻唱,一个月可有一万元入账。可音乐这条路,陈杰终究没走下去,如同间隔年那般,这段日子成为他人生的短暂插曲。

日夜颠倒,晚上撑着眼皮在酒吧唱歌,“除了掌声也没有别的”,过腻了非主流生活的他,转而干起了销售,成为朝九晚五汹涌人头中的一员,“这更踏实一点”。

“社会阶层之不同,无疑会影响学生对于间隔年的选择。”中国人民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郭英剑说,他建议社会组织为间隔年申请者提供奖学金与助学金,以减少社会阶层不同带来的差别。

间隔年成为一种身份标识

相比托马斯和陈杰,姚舜和潘静仪的间隔年来得更为开阔和丰富,这从启动资金就可见一斑。

五万元,让姚舜一年走了42个国家;2万美金,则让潘静仪环球一圈,用600天走了29个国家,睡了86张沙发。

2017年6月,姚舜和学弟学妹们一同毕业,这是他间隔年的代价。行迹已踏足49个国家的他,被聘为职业体验旅行师,走上新的环球旅程,还享有可观的薪酬。

高薪旅行,对于他的很多同龄人来讲,这样的生活是梦想却又遥不可及。对姚舜来说,间隔年是打开“第二种人生”的一把钥匙,多少人从旅行回归日常,可他却把这变成了金饭碗。

“出书、创业、闯天下”,这是当初休学时,姚舜在申请文件上写下的理由,无论从名还是利上,他都渴望有所得。他承认,当时行将毕业的他,还没有做好迈入社会的准备,可他并不认为对工作的抵触,就是逃避现实,“老师爸妈都说好好读书,以后找个好工作,可读书不就是为了做想做的事吗?”

环游世界,既是圆梦,也是姚舜对教育理念的抗争。揣着五万块的积蓄,他跳上了跨越欧亚大陆的火车。西游又归东,靠写稿、卖图、接赞助,一年走了欧亚42个国家后,他手里竟还有盈余。

同样是在毕业的关口,摆在潘静仪面前的路更窄些。留学申请失败,给她贴上了失败者的标签,无法延后毕业的她,吃不到应届就业的果子,百般迷茫下,她磕磕绊绊地走上环球之旅,“给自己一个喘气的小间隔,去看看国外的年轻人都在做什么”。

“间隔年,已经变成定位社会阶层,或者转变社会身份的方式。”英国萨里大学学者安德烈对南方周末记者说。他认为,间隔年让年轻人区别于过去的自己,区别于他人,成为年轻人之间的一种阶层区分和身份象征。安德烈曾采访23个间隔年过的年轻人,来自英国中产阶层家庭的马修和乔希表示, 通过间隔年,他们把自己和同阶层的人区别开来。

“因为国外间隔年比较普遍,国外的用人单位不会强调应届生身份,但国内就很强调”,英国猎头公司瀚纳仕经理陈涵对南方周末记者说,在国内,应届生就业的门槛低于社会招聘,更是取得北京等大城市户口的便捷方式。这道坎并非不可逾越,郭英剑认为,只要高校逐步倡导并制度性配套,相关机构企业的招聘规则也将随之调整。

告别“第一种人生”,心疼潘静仪的爷爷投了反对票,朋友也不理解:“你还要继续漂下去?赚更多的工作经验,才能不落人后啊!”缴纳美国签证费用的前夜,她彻夜无眠,最终,这个对亲友言听计从的乖乖女,头一回背道而行:独自上路的她,一去就是两年。

为了挣旅费,在纽约,她捋起袖子,干起伺候人的活计。在一间日本寿司餐厅打工时,同事的排挤让她倍感无助——毕竟餐厅里多一个服务生,就意味着多分一份小费,他们的收入就少了。一周后,她被老板娘炒了,一分钱也拿不到,“当时出了餐厅很想哭,刚找到房子要付房租,旅费几乎见底,吃饭也成问题,连坐地铁2.7毛美金都不舍得给,宁愿走回去”。被生活逼上悬崖的她,挨家挨户地找工作,直到天色发黑,一家日本人开的面店才愿意收留她。回忆起那段含泪活着的日子,她至今还有想哭的冲动。

潘静仪经历的辛酸,姚舜感同身受。为了凑足旅费,他需要写文章、卖照片、拍视频,这让他认识到自由职业的真相,并不是“睡到中午起来嗨,而是早起拍日出,要写作、要编辑、要发布”。别人是朝九晚五,他是朝八晚十三。

在伊斯坦布尔的广场等待日落时,他被一个热情的卡塔尔小伙子邀请转转,结果,等待他的是个陷阱。被骗到地下酒吧的他,识穿了酒托的把戏,夺门而出,被五六个黑衣人紧追不舍。

间隔年,让那些有想法的年轻人,成长为想要成为的人。2012年10月24日,直到在前往纽约的飞机上,潘静仪仍在反复问自己:“我在逃避社会,逃避工作吗?”以前,她设想的美满人生是在一家大公司上班,在大城市过上“白富美”的生活。

直到在智利的一个海港,一本书让潘静仪的人生目标迥然一变——这本《穷爸爸,富爸爸》,颠覆了她的财富观,创业的决心,由此萌发。

在智利最南部,潘静仪发现,同一款移动硬盘在不同国家销售的价差高达数倍。从那以后,她的旅行变成了环球经济考察。在找沙发主人上,她喜欢找生意人,以便了解当地人的消费情况、购买需求。“越旅行,越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如今,这个从不曾上过一天班的姑娘,成了一家红酒贸易公司的老板。

在郭英剑教授看来,间隔年是一种让学生接地气的成长方式,是一种走出课堂、游历四方的“游学”,是自觉意识推动下的人生路预演。通过对个人意识的强化,从而对生活及职业有更深入的思考。

未经审视的人生不值一过

9年后再回中国,陆清源补上了人生拼图缺失的一块。

曾经,这个美国新移民满脑子想的是,成绩如何能比白人同学更高,如何能学更多的专业,如何能找到更好的工作。她从没休过假,做很多份实习,当同学在派对里狂欢时,她通宵达旦地趴在桌前学习。她的愿望清单在一笔笔勾上,在加州大学欧文分校修了两个专业,拿到了知名咨询公司的工作,陀螺一样转个不停的她,给自己按下了暂停键——她渴望休息,渴望读书和工作之外的第三种生活。

和校园再无瓜葛的她,套上职场的工装,她的间隔年是否来晚了?

公司给了她圆梦的支持,她可以自由选择开始上班的时间,同时,一笔可观的签约金塞进她的腰包,5000美元。在陆清源看来,间隔年在美国非常流行,不乏公司支持应届毕业的员工延迟上班,“没有任何罚金”。她选择毕业后7个月上班,一下多了200多天的空档,她那一桩桩落上尘土的游玩计划,自此照进现实,哪怕父亲强烈反对,女儿间隔半年,无异于是损失了半年的工资。在这个移民家庭里,辛勤工作是不容置疑的价值观。

“这是中西方的文化差异,在中国或亚洲家庭有个观点,毕业了就要尽快工作,要回馈家庭和社会。“盖瑞说。

从初中移民去美国后,陆清源就再也没能回国,这个活在童年记忆里的家乡,由于距离,带上些许陌生的面纱。

令陆清源意外的是,最让她受挫的,却是在最熟悉的城市。由于原来的居家荒废已久,她只能寄居在上海亲戚家,虽然只是旅行间歇的短暂休整,但寄人篱下的麻烦让她很是受挫,“他们虽然嘴上欢迎我,但其实多住几天的话,就会显出很麻烦的样子”。

郭英剑教授将间隔年称为“一种让学生接地气的成长方式”,离开爸妈羽翼的陆清源,冷暖自知。徐州,是她在间隔年里去的最多的地方,那里有她儿时的闺蜜。

她在闺蜜家的服装店当起了打杂小妹,跟客户谈生意,为价格周旋迂回,应付种种刁难,乃至于跑腿,买盒饭。对家境富裕的陆清源来说,如此拉拉杂杂的劳动,却也是种别样的体验。她不觉艰辛,反倒品出了“情同姐妹”的甜蜜滋味,更让“从来不会做饭”的她学会了为姐妹烧菜。那段“吃人家烧的家常菜”的日子,让她至今感恩。

在跑遍大半个中国还有一些东南亚国家后,陆清源猛然明白,人生并不是一刻不停地工作。她反思以往与母亲的相处方式,埋头学业,曾让她和母亲有了距离。旅途中,面对母亲这个旅伴,陆清源在零距离的陪伴中,找到了爱的方式。漫漫旅程,有人同行,也有人就此分手,“花了大量时间与人相处”后,往日刁蛮的小公主学会照顾人,学会对人更有耐心。

“总体来说,间隔年只是个别人的风潮,不可能在中国高等教育制度下成为主流。”中国人民大学教育学院副院长李立国教授对南方周末记者说。他认为,有部分学生到了大学不适应学习生活,就对间隔年推崇,实际上是对学习的逃避,这也反映了中国高等教育人才培养有一定缺陷,“我们可以包容间隔年这种个性的选择,但我们不应过度提倡、大力渲染这种方式”。

(文中姚舜、潘静仪、陈杰、翁承熙、盖瑞、托马斯系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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