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有感梁实秋
有云雅者,正也;又云雅者,素也。由之,雅舍者,正屋也,亦素屋也。然于梁实秋之雅舍,取素屋则妙。因先生之舍非他己有,而租也。他仅仅是一房客而已。而他却释然“天地者万物之逆旅”“


有云雅者,正也;又云雅者,素也。由之,雅舍者,正屋也,亦素屋也。然于梁实秋之雅舍,取素屋则妙。因先生之舍非他己有,而租也。他仅仅是一房客而已。而他却释然“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人生本来如寄”,于是他居住雅舍会言,“我住雅舍一日,雅舍一日就为我所有。”

梁实秋
人生的风轻云淡之感因雅舍而略见端倪,而我又因雅舍想起刘禹锡那个陋室,这只是三间面江朝北的茅屋,刘禹锡硬是说“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因贬谪而失意,却仍不乏追求高雅的志趣,这是人生苦中能作乐的内在修养。难怪孔子也会云何陋之有?

刘禹锡陋室
而梁实秋直接命名雅舍来表达人生之修养。可见其对生活有足够的底气和勇气。不怕生活仍高雅之表现一也,梁先生不怕房是租来的,不怕人声嘈杂,不怕周遭俗事繁多。他曾说:“长日无俚,写作自遣,随想随写,不拘篇章,冠于‘雅舍小品’四字,以示写作所在,且志因缘。”这亦是我对书名的所有理解。雅,本是文人墨客古往今来不断追求的境界。一本墨,一席茶,一盘棋,一张琴足见其风雅。人们所说附庸风雅也无非弄弄笔墨纸砚,琴棋书画而矣。雅是中国传统文化形成的独特的美学体系,无不传递出儒释道文化的精髓。而梁实秋的雅更有另一番风味,雅之生活化,大俗即大雅。梁实秋以书房,文房四宝开篇,讲尽书房应有的模样,以及不同人会出现的不同的书房,而最后却说“书房没有也罢”,这是一种道家不刻意追求随性的高雅。

他分别讲述文房四宝,从中让我明白七紫三羊,三紫七羊原来在说兼毫毛笔,说到宣州纸,湖州笔,徽墨端砚,另加薛涛纸。这些东西己是够雅的了,但他接下来写了很多俗不可耐的事。他写下棋、写旅行、写照相、写理发、写洗澡、写讲价,甚至讲到垃圾。这些看上去都是非常的生活化,好像是旧上海某一个街巷弄堂每天会出现的日常画面,庸俗繁琐,粗鄙邋遢。让我想起周星驰《武功》中包租婆的模样了,穿着睡衣,拖着拖鞋,大卷的卷发棒一个个还在头上,嘴里剔着一个牙签,还时不时大声喉叫,这简直俗得让人恶心。

梁先生就是选取了人们日常生活中最朴实最常见最俗的一些小事,让你在俗不可耐之时感受到生活的奇特,五彩缤纷,生活的味道,而这没有愤世嫉俗的感慨,没有郁郁不得志的抨击,有的是生活的小智慧、小乐趣。如《读画》他说我想画的最高境界是不可以读得懂的。画给人的是一种心灵上的享受,不可言说,只能意会。他给常人一个台阶,给平凡之人无尽的喜悦;又如《旅行》他说,真正理想的伴侣生活不易的。客厅的好朋友不见得即是旅行的伴侣。理想的伴侣须具备许多条件,不能太脏,不能如泥塑木雕,整日不张嘴,也不能终日喋喋不休,整夜鼾声不已,不能油头滑脑,也不能呆头呆脑,要有说有笑,有动有静,静时能一声不响地陪着你见行云,看夜雨,动时能在草地上打滚像一条鱼;如《衣裳》里他说衣裳是文化中最灿烂的一部分。想想也是,不同朝代,不同地区有不同的衣裳,衣裳也能反映出一个人的精神状态。女人喜欢衣裳,其实这是一件好事,每天打扮得出彩得体,其实就是一种生活的态度,爱美是一种积极的心态。有时候,人一旦有事或身体不适,其实是不想搭理自己外形的,所以衣裳很重要。梁实秋用他特有的眼光说出了衣裳的价值,让我们会心一笑。因此在他的第一辑《人间烟火》中,他极尽庸俗的素材,用最睿智的目光,在嬉笑调侃中表现出其高雅的心智,不缓不急,真是雅人深智。

雅之幽默化
幽默是有趣或可笑而意味深长的意思。列宁说:“幽默是一种优美的,健康的品质。”一般一个人的幽默能力和其智商成正比关系。而我现在把它归为生活的态度。一个对生活具有幽默态度的人,必然就是一个有智慧的人,有对生活的热爱,还事情百态一个淡然的微笑,然后以饱满的姿态迎接新的生活,这是智者的行为。殊不知有些现代人对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对一些蝇头小利斤斤计较,耿耿以怀,还时不时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嗤之以鼻,你即使想迎头打声招呼,都可以被他一副俨然的模样缩回了头,紧闭了嘴。正如梁实秋《脸谱》中写到“最令人不快的是一些本来吃得饱,睡得着,红光满面的脸,偏偏带着一股肃杀之气,冷森森地拒人千里之外,看你的时候眼皮都不抬,嘴撇得瓢儿似的,冷不防抬起眼给你一个白眼,黑眼球不知翻到哪里去了。”生活中我们确实能碰到这样的人,我们会抱有一种以牙还牙的态度,也给他一个白眼,但是这样的方式给人一种很郁闷的感觉,无意之中也给自己一个不愉快的心情。而梁先生却用他幽默的语言告诉我们,“这样的人也许是昨天赌了一夜以致睡眠不足,或是接连着腹泻了三天,或是最近遭遇了什么冥凶,否则何以乖戾至此,连一张脸的常态都不能维持了呢?”瞬间让我们释怀很多。

第二辑《人生百态》中他写女人、写男人、写孩子、写老年、中年,写尽人生常态,因为是常态,有些必须是顺其自然,有着老庄的处事哲学,有的也必须后天教育。《孩子》一篇有人认为树大自直,孩子不用管教,小时恣肆一些,大了自然会好。他说可是弯曲的小树,长大是否会直呢?我不敢说。他用一种问句不确定的方式含蓄地表达出内心的想法,给人无穷的意味,言有尽而意无穷,是一种幽默的方式。

他不用很犀利的语言来抨击社会怪状。他与鲁迅先生截然不同,鲁迅用他犀利的笔墨无情地揭露中国国人的劣根性,而梁先生用不徐不疾的笔调,在不经意间给你一个生活的见地,在你茫然失措之余有一种意外的惊喜。《医生》中他说,“他不责怪医生。他觉得医生里面固然庸医不少,可是病人里面混虫也很多。有什么样子的病人就有什么样的医生,天造地设。”你还沉浸在对医生的评论中时,他其实话题已转到病人,原来庸医都是病人惯出来的;他写《暴发户》,写他发迹的迅速,写爆发户的暴富,结果他用一句很轻松的语句结语,“暴发户呢?其兴也暴,很可能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语句很轻松,很轻描淡写,但实际上他隐含讽刺,这样的暴发还是不要做罢;最有趣的是他在描写《鼾声》篇时,处处穷尽鼾声讨人之厌。但他结尾一句却令人忍俊不禁,“鼾声是不是讨人厌,问寡妇。”多少的意味深长,而且是采用那一惯而用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手法。问寡妇,你说呢。林语堂曾说:“最上乘的幽默,自然是表示心灵的光辉与智慧的丰富。”是的,我们从梁实秋的文字里读到了生活的智慧,这是智者的诙谐,他不仅给予人轻松一笑,还给予我们生活的哲理。

当然,他也有一颗赤子之心。对于北平,这片生于斯,长于斯的土地,也有他始终挥洒不出的情结。这是任何一个离开故土,长久在外的游子必有的情。梁实秋1949年离开祖国来到台北,从此定居台湾,人生的大半辈子其实是在台北度过的,因此对台北,对北平都有感情。对于北平,有更多值得回忆的东西。写北平,写北平年景,写小时候过年,看戏、鞭炮、放风筝,写北平的冬天,北平的街道等,这些事,这些物,还有旧时的人,随着年岁的增长,在逐渐逝去,但那份情却越来越深。
总而言之,梁实秋有他对生活的温度,也有对生活理解的高度和深度,他的散文《雅舍小品》不浅薄,又因为他采用一种幽默的笔调,使文章又显得轻松活泼有趣,读起来不繁琐。
大俗之处必有大雅之意,人雅才会舍雅,心雅才会文雅。读罢,你也会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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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编辑/楠柯Sharon
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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