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信仰的旅行语句
上帝谦卑的仆人他对乌利塞斯神父的日记已经十分熟悉,能够整段地背诵。他随意翻开一页读起来。“在贩奴船靠近岛屿、准备‘卸货’之前,他们需要清点人数,打扫货舱。港口近在咫尺
上帝谦卑的仆人
他对乌利塞斯神父的日记已经十分熟悉,能够整段地背诵。他随意翻开一页读起来。
“在贩奴船靠近岛屿、准备‘卸货’之前,他们需要清点人数,打扫货舱。港口近在咫尺,他们开始把奴隶一个接一个扔进海里,左舷和右舷同时作业。有些奴隶身体绵软、无力反抗,其他的奴隶则虚弱地打着手势。这些人要么已经死了,要么病得很重。第一类已经毫无价值,而第二类也必须处理掉,因为他们的病可能传染给别人,影响其他人的价钱。奴隶被活生生抛下海之前竭力呼喊,海风把他们的惨叫声送到我耳边,随即是落水的声响。他们沉入安娜沙维斯湾,消失在海底那片堆满尸体的幽冥之境。”

伯父的家也是一个悬浮着早夭生命的幽冥之境。他闭上眼。孤独仿佛一条狗,循着气味凑上前来,绕着他转了一圈又一圈。他挥手驱赶,它却不依不饶。
短短几天内,他的生命无可挽回地枯萎了;几星期之后,他与乌利塞斯神父的日记邂逅了。他在国立古代艺术博物馆当副馆长,那次发现源自工作中的一个偶然。里斯本的红衣主教若泽·塞巴斯蒂昂·德阿尔梅达·尼图向博物馆捐赠了一批文物,里面既有教会用品也有世俗物品,全是几个世纪以来在葡萄牙帝国的疆域内搜罗而来的。经过红衣主教尼图的许可,博物馆委派托马斯到塞尔帕平托街的主教档案馆展开研究,追溯这些精美文物的准确出处,查明每件物品-圣餐台、圣杯、十字架苦像、圣诗集,或是一幅油画、一本书-是如何辗转来到里斯本教区的。

迎接他的不是平常井井有条的档案馆。里斯本大主教的文件浩如烟海,历任秘书显然对整理文件这等俗务并不热衷。他走进一个被简单命名为“杂项”的区域。在堆放红衣主教若泽·弗朗西斯科·德门东萨·瓦尔德雷斯(一七八八年至一八〇八年任里斯本主教)文件的一个开放书架上,他注意到这本褐色封皮的手缝羊皮卷。封皮虽已斑驳褪色,手写的书名依然清晰可辨。
这是一个怎样的生命,一件怎样的礼物?他不禁好奇。会有怎样的说明?乌利塞斯神父又是谁?他稍微用力展开书页,书脊发出细骨头碎裂的声响。笔迹清晰地跃入眼帘,黑色笔触在象牙白的纸面上异常鲜明,仿佛刚刚写就。这些鹅毛笔书写的斜体字来自另一个时代。书页的边缘隐隐泛黄,说明写完之后就几乎没再打开过。他怀疑瓦尔德雷斯主教也不曾读过。封面和书内都找不到任何存档记录-无论是目录编号、日期,还是批注-而且档案馆索引里也没提到这本书。直觉告诉他,没人读过这本书。

他仔细查看第一页,注意到一段文字的上方标注了时间、地点:一六三一年九月十七日,罗安达。他小心地一页一页翻下去。更多的日期出现了。有记录的最后一年是一六三五年,但没有具体月份或日期。看来是一本日记。他还发现多处有关地理位置的记载:“拜伦多的群山……蓬戈安东戈的群山……本格拉古道”-全是葡属安哥拉的地名。一六三三年六月二日,一个新地名出现了:圣多美。这是位于几内亚湾的一座殖民地小岛,日记里对它的描述是“非洲头上掉落的一片头皮屑;这块大陆瘟疫肆虐,我们沿着它潮湿的海岸线往北航行数日方才到达”。他的目光落在几页之后的一句话上:Esta é a minha casa。“这就是家。”但这句话写了不止一次。重复的词语蔓延开来,同样的短句铺满了整页纸。密密麻麻的字母,每一行笔迹微微上下抖动:“这就是家。这就是家。这就是家。”然后这种重复戛然而止,文字回归到旅途的漫记。然而翻过几页,同样的句子再次出现,写满了半页纸:“这就是家。这就是家。这就是家。”再往后,它又一次出现,足足一又四分之一页:“这就是家。这就是家。这就是家。”
作品简介

《葡萄牙的高山》
扬·马特尔 著
一九零四年。有一天,托马斯开始倒着走路。在那之前,他失去了一生所爱--妻子、孩子和父亲。深陷痛苦泥沼中的他意外发现一本来自葡萄牙地的、尘封的神父日记,里面记载到,神父制作了一件“世间罕有”的圣物,后来辗转流落到了葡萄牙高山区。托马斯借了伯父的雷诺汽车,踏上寻找圣物的公路旅行……一九三九年。一天深夜,一位叫欧塞比奥的病理医师在解剖室邂逅了举止奇怪的妻子,她谈起阿加莎·克里斯蒂和《圣经》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奇怪的客人随之而至--一位带着破旧手提箱,从葡萄牙高山区的小村庄跋涉而来的老妇,想要知道自己亡夫的讯息……一九八〇年。加拿大参议员保罗并不会知道,自己会在灵长目研究所与一只猿猴心意相通,也不会知道,当自己带着这只猿猴踏上寻根之旅时,自己的命运会与七十多年前的怪人托马斯联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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