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暗恋是情感世界里一杯最就彻骨的毒药。记得G.E.M. 邓紫棋好像有一首歌《 死了都要 • 爱》，那种深入骨髓的毒无人能解，也无药可救……诗人水波横大胆地运用新现代抒情诗的形式，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抒情叙事诗的样本。叙事诗是诗歌体裁的一种。它用诗的形式刻画人物，通过写人叙事来抒发情感，与小说戏剧相比，它的情节一般较为简单但内涵丰富而优美。看到这首诗，我们第一时间会想到著名诗人李季于1946年发表的一首长篇叙事诗《王贵与李香香》，尽管时代不同，故事不同，可是我们看到艺术效果是相同的。感谢诗人，用心在写作。

【叙事诗】暗恋

作者/水波横(江苏)

"世界那么美，可你却从来没有在意过我。" 这是一场跨越了一生的暗恋，这是一个等待了四十年的拥抱。

--题记

1.

一屋子的热情

被一把吉他点燃

欢笑，眼泪，呼喊

而他们并不青春

高中同学40年再相聚

人生多少落落起起

无从说起

他在台上唱得深情

她在角落听得入迷

……

上铺的兄弟已经离去

麻花辫稀疏已不能盘起

男人们和着泪水一干到底

女人们哭哭笑笑百感交集

还是那样高大挺拔神采奕奕

鬓角些许银色白丝

安静坐于角落一隅

还是那么淡淡然那么不经意

午夜风乍起

同学会意犹未尽将息

一声声保重一句句珍惜

明年再约起

2.

重逢的喜悦渐渐散去

一切又回到老样子

一日

他接到一个信息

是那个安静的女同学

来到他的城市

约他喝茶聊天相叙

对她印象模糊依稀

想不起和她有过什么交集

也不记得同学会那天她坐在哪里

但是同学一场不便推辞

放下公司事宜

来到约定茶室

四周打量她靠窗端坐一袭白衣

神情仿佛有些迷离

寒暄落座茶盏端起

她苍白的皮肤慢慢泛起血丝

她说，冒昧打扰，不好意思

他说，都是同学，哪里哪里

她说，你还是老样子

他说，毕业后大家都没了联系

她放下茶杯，垂下眼皮

再抬头，眼睛里有雾升起

看着窗外，默默不语

气氛一时尴尬不已

一斟一饮

他问，这次过来可有什么事情

她说，路过，就想到你在这里

聊聊同学聊聊老师

他和她好像没有太多共同的回忆

每个话题都只三言两语

又是沉默又是无词

这个下午

这个秋日的下午

他和她

同框在一个画面里

没事了，她慢慢站立

说得云淡风轻波澜不起

相视一笑手握在一起

互道平安各自离去

3.

生活依旧在继续

时隔数月他与一同学偶遇

聊到她

老同学欲言又止

一直单身……父母已去

如今退休一人独居

身体不好一直就医

……

出于礼貌拿起电话请她聚聚

电话那头气若游丝但有欣喜

她说，不好意思人在医院身染病疾

他说，什么医院我来看你

她却不愿告知

他放下电话驱车数十里

来到小城各家医院问询

功夫不负终于寻至

她躺在病榻全身仪器吸着氧气

看到他推门进入那一刻

她的眼中突然光芒亮起

暗喜带着歉意

找到主治医生详细问起

乳腺癌晚期已告不治

回到病房

她说，没有大碍就住几日

他说，好好治病出院我们聚聚

她从枕下摸出一个本子

红色缎面已经有点破旧不已

她说，这是我的日记，给你

看完记得还我

他说，好好好

4.

回到家，迫不及待翻开日记

"世界那么美，你却从来没有在意我"

这是扉页题词

【1976年9月6日 雨】

你要走了

去祖国最西端的哨所

红其拉普哨所去当兵

我该不该对你说出我的情思

但这样会不会影响到你

我默默无闻又不美丽

而你热情洋溢高大帅气

他小心翼翼翻看着日记

思绪拉回当时

唐山大地震那年的冬季

他响应祖国召唤应征入伍

那个年代大家思想都很封闭

即使喜欢某个异性也是深藏心底

那时他玉树临风风华义气

同学里仿佛是有一个女生叫白灵

白净秀气

看见他就脸红害羞匆匆躲避

可他并没有留意

【1983年3月15日 阴】

你结婚了，一定很幸福很甜蜜

你是我一生的暗恋

可你甚至没有认真地看我一次

我却用人生最美好的时光

那么执着地喜欢你

给你写了一页又一页的日记

我的白天我的黑夜都属于你

看到这里

他的心充满怜惜，一声叹息

在部队五年里

他摸打滚爬入了党，提了干

他回到家乡

她却被推荐上大学去了外地

缘分就此失之交臂

他改革开放自开公司

事业顺利养儿育女

她大学毕业留校为师

孑然一身形单影只

5.

【1988年12月26日 阴】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

又是一年岁末

依旧是，你要幸福顺利

记忆会慢慢老去

但是

你永远都是我心中那个爱笑的男孩子

他的双眸有些潮湿

自己的生活风生水起

在一城之隔的城市

有个女人却为他暗自悲戚

而他不知

【1998年9月8日 雨】

今天的心情一如这天气

灰暗潮湿

家人亲戚又在逼我相亲

父母觉得我不可理喻

可我知道自己心里的归属地

既然不能与你共渡一生

余生，我就自己

请允许我任性一辈子

【2009年6月18日 晴】

是不知所起的一往而深

是一石激起的前世今生

圈圈 点点 滴滴

层层 叠叠 漓漓

你的微笑

是涟漪

在扩散在捆绑在囚禁

一颗心

最浅的涟漪是最深的陷阱

绕不出自己

【2016年11月23日 阴】

40年匆匆白驹过隙

多少不可言说的相思

只能倾吐在日记里

明天同学会我们就要见面

你可会一眼把我认识

我太期待见到你

6.

翻看至此，他百感交集

因为自己

耽误了一个女人最好的年纪

还因为长年闷郁身患重疾

傻啊，你，太傻啊

……

唤来夫人递上日记

你也看看

夫人狐疑低头看字

女人敏感几页看过

就说，写得是你

他说她现在很可怜需要帮助

明天医院请和我一起

夫人点头应允

次日

他携着夫人来到医院

她卧床不起周身插满管子

夫人心善也是湿了眼睛

她拉着他的她的手:你好福气

她拉着他的手:我很开心，最后还能见到你

归途

夫人说，好可怜的女人

你要多陪陪她

他摇摇头又点点头

太傻了……我会的

就这样隔三差五派司机送点慰问品

有空也会医院探视

给她讲讲社会上的一些奇闻乐事

慢慢地她精神状态有所好转

平时她的堂弟及家人护理

7.

【2017年7月13日 多云】

我……要……见……你

13号上午，

他正在召开公司会议

突然接到她堂弟的信息

说她不行了，已抢救二日

人一直处于昏迷

时常喊着他的名字

放下电话他让司机立即备车

途中折返又拿上日记

中午的时候赶到医院

她堂弟看见他连声感激

拉他来到她的床边

对着她的耳边说，姐，潘总来了

姐，潘总来看你了

好大一会，她才微微地睁开了眼皮

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指

手很凉很凉，脸很白很白

有气无力断断续续

老同学，真是不好意思……

这一个月来，因为有你……

我很开心，也很知足

今天，你可以抱抱我吗?……

微弱的气息夹杂一丝期许

8.

夏日的阳光照在512的窗棂上

她依偎在他的左肩

他环抱着她的身体

一滴泪顺着她的脸庞滴落在他的手背

滚烫无比

她气若游丝，一声谢谢你!

指着那本日记

请给我带到那边去

时间定格在18:11

夕阳血色如洗

她慢慢合上了双眼

睡在他怀里

一个默默等待了40年的怀抱里

那本厚厚的日记滑落在地

世界那么美

可你却从来没有在意过我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残酷或美丽

都是一个结局

爱情来过

可是失之交臂

一次没有开花的恋情

暗香一生荼靡

陈云婷，网名水波横。70后，喜阅读，爱文字，乐摄影，好旅行。现在江苏市立医院工作。中国云天文学社新情诗分社社长兼总编辑，中国云天文学社会员，中国华语精品文学作家学会会员，中国女摄影家协会会员，常州市女摄影家协会会员，常州市手机摄影协会会员，信奉摄影是路为纸，景成册;写作是行作笔，心当墨。文字作品与摄影作品发表在各网络平台广受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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