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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 意 思” 乃 至 高 评 价自 认 为 是 个 有 意 思 的 人因 此 觉 得 世 间 并 没 有 无 趣 之 人也 没 有 无 趣 之 地更 没 有 无 趣 之 事这篇文字是我坐在北京一家四
“有 意 思” 乃 至 高 评 价
自 认 为 是 个 有 意 思 的 人
因 此 觉 得 世 间 并 没 有 无 趣 之 人
也 没 有 无 趣 之 地
更 没 有 无 趣 之 事
这篇文字是我坐在北京一家四合院里、叼着一个Ari送我的棒棒糖写完的。现在,正是下午阳光最好的一段时光,七彩的阳光带着早春的温度,透过刚刚返青的树梢照进院子,照在我的身上,也照在这些文字上。
我是去年春节时在菲律宾认识Ari的,那时他还叫Alvaro。他曾试图告诉我他的西班牙语全名,而我作为一个打死也说不出大舌音的人,不要说Ari的全名,哪怕只是given name,我都念不好。于是,他给自己起了一个中国人可以念得出来的昵称——Ari,还学会了说“我叫阿里”。不得不说,他还挺会给自己起昵称的。(我的头条号中有Ari心平气和地展示一个西班牙人的全名究竟能有多长的视频)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很奇妙,只一场聊天,就知道彼此是同类。一年前,我跟Ari在马尼拉一家hostel的公共区域,因为一个棒棒糖而结识,用了一个棒棒糖的时间就决定一起去旅行。但是第二天我发烧了,第三天我去医院他飞台湾。我们各自编了个手环给对方,约定一定要一起旅行。我还教会了他用微信,并成为他微信里唯一一个好友。关于我为什么大春节的人会在马尼拉,那是另一场奇葩的经历,这篇文章里写了全部的奇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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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在台湾的打工和旅行后,Ari决定来北京找我,定好了日期,机票也已经选好了,到了支付页面的时候,我们突然想到了一个小小的问题:作为一个拥有170多个免签国家护照的西班牙人,Ari却没有中国签证。
之后一年的时间里,我们偶尔聊微信分享各自的旅行和对生活的看法。我以自己是名作家,要带国际友人充分了解华夏文明悠久历史为名,写了一份邀请函给中国驻西班牙大使馆,并帮助Ari成功获得了一份价格不菲的中国签证。在我们认识的整整一年后(居然真的是同一天),Ari买下了一张马德里飞往北京的机票,我们终于可以一起旅行。
奇怪的是,只匆匆相处过三天的两个人,居然那么信任彼此,Ari甚至把满是欧元和人民币的钱包给我拿着;我制订旅行计划也不用跟他反复商量,去哪他都跟着我,甚至不问一句。因为我们有着对旅行和生活的相近的态度,自然对旅行的品味也不会相差太远。
Ari到达北京的时候,正逢过年期间。我教会了Ari擀饺子皮和包饺子,还有功夫茶和拜年,他学得特别快,我一点都不意外,因为自古名师出高徒呀。我还给Ari上了一次筷子冲刺班,三顿高(huo)考(guo)+五顿模(jiao)拟(zi)后,Ari已经可以用筷子吃掉一整块带刺的鱼了。那么吃饭时跟西班牙人聊点什么才好呢?我的建议是猪血肠和血豆腐。我也从他那里学会一道西班牙菜——Tortilla Española,菜的特点就是简单易操作且热量极高——土豆、鸡蛋和洋葱一起炸啊炸的,轻易不敢吃啊。
我请来了吴氏太极和逍遥派正宗传人赵晓东师父,他教了Ari几招Kung Fu。晓东师父不但功夫了得,英语还顶呱呱。还好师父对我手下留情,Ari却被打得哇哇大叫,胳膊腿连续疼了俩礼拜。但是他被打得很开心,因为终于见识到了真正的中国功夫。
前段时间被个下兜齿儿的美国哥们儿严重拉低了自己的中文水平,甚至到达了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个作家,到底会不会说中文的地步。比如我经常被“你的middle name不是‘笑’么?”“你有口味吗还是你有胃口吗?”“我们生活在宇宙中还是咒语中?”“臭流氓是什么意思?”诸如此类的问题问得哭笑不得。最近开始被Ari这位西班牙哥们儿把自己本来就可怜的英语水平也拉低了,以至于满脑子都是带大舌音的英语——“卡米拉”(camera)、“好太乐”(hotel)。就在我快要变文盲的边缘,我决定不能坐以待毙,开始主动出击拉低Ari的西班牙语水平。在经过一周时间反复向Ari请教西语单词后,Ari在跟他妈妈打电话时已经可以全部运用不带大舌音的中式西语了。我甚欣慰。
【内向与外向】
Ari说西班牙人朋友之间见面时,会给对方两边脸颊上各来一个kiss,但他知道中国人比较内向,所以他在飞往北京的飞机上预想我们见面时,我大概只会对他挥挥手。没想到,我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他问是不是因为他是西班牙人,所以我给了他一个很特别的礼节。我说一般中国朋友之间的礼节只是握手或者摆摆手,但是我和我的好朋友每次见面和分别时都会拥抱,而且在感到对方需要安慰或遇到很开心的事的时候,我们都会主动给对方一个拥抱。大概我是中国人中特别外向的那一拨。Ari说但是如果你是个西班牙人,你绝对属于内向的。恩,这个我相信。跟Ari一起自拍合影的时候,这个家伙动不动就吐舌头、出鬼脸,还经常各种玩笑,说唱就唱,实在是比我还要戏精。
【关于信仰】
“我们这一代人不是很笃信宗教。”我采访过一些20到40多岁的老外(包括但不仅限于3个美国人、1个加拿大人、2个德国人、2个西班牙人、1个爱尔兰人、1个英国人和1个荷兰人),有关他们的宗教信仰,他们的回答大致相同,全部都是小时候只有几周或几个月大的时候,被父母抱去教堂受洗。他们说他们是天主教徒或基督教徒,只是说他们受过洗,但其实并不完全相信教义,也很久没有去过教堂了。他们的信仰并不是来自他们自由意志的选择,而且他们都表示将来如果有了孩子,不会带他去受洗了。Ari也属于他们中的一个。
中国人总以为欧美人比我们有信仰,但是有趣的是,我们这一代年轻人竟然刚好相反。我见到身边越来越多的和我同龄甚至比我还小的朋友开始拥抱某一种宗教,我指的可不是佛系青年哦,是真正地认认真真学习某一种宗教的教义,定期参加团体聚会,相互请教或是聆听正见,并且恪守教规的那一种。
【关于地图】
我们在参观国家博物馆的时候,Ari看到一张世界地图,问我你们从小课本上的地图都是这样的吗?我说你是想问,我们用的地图是把中国放在了世界中心对吧?你们的肯定是把欧洲放在了世界中心。他说对,人们都觉得自己是世界的中心。
其实我们每个人耗尽一生要做的事,无非是在心中把我们以为的现实描绘成地图。我们无法做到完全符合现实,但只要一直不停地画,就会无限趋近于现实。不同的是,有些人大概二十、三十或者四十岁以后,便停止了修改这幅心中的地图,认为世界就是自以为的那个样子了。
我们每个人心中的地图都不尽相同,但我们依然相互尊重。我和Ari,以及我的其他好朋友们,我们心中的那张地图都很牢固,但这并不是说我们停止了认识这个世界的脚步。这张牢固的地图让我们行走在世间轻松畅快,同时又可以接纳与我们完全不同的人。
【关于规矩】
Ari到北京的第一天就问我,如果把口香糖吐在地上或是把烟头扔到地上,会不会像新加坡那样有警察管。我说中国警察不管这个,但是如果你做了这种事,我会立刻揍你。
我见过一些在中国呆久了的老外,学得最好的“中国文化”恐怕就是中国式过马路了。他们闯起红灯来比我6多了,甚至已经到了完全不看灯也不看车的地步。
在北京待了一周后,我们去了西安玩。Ari突然感冒了,他通过细心观察,从某些中国人身上get到了随地吐痰这项新技能,并迅速付诸实践。我很生气,我说难道你忘了我会揍你么?他反而问我随地吐痰过么?我说我没有,我的朋友们也从不这样做。即使一万个人这样做,不代表你可以这样做;即使你感冒了,也应该记得有一种东西叫纸巾。
【女人·男人·老外】
我带Ari逛故宫中的御花园。我说记得第一次来这里时,我的高中老师告诉我们地上有一些慈禧太后命人用石头摆的图案,最有趣的一幅是一个男人跪在地上,女人拧着他的耳朵,因为她希望男人都怕女人。Ari说男人本来就怕女人啊。逗得我哈哈笑了半天。
在西安时,我跟他讲杨贵妃的故事,我说她是中国版的Helen,一个国家差点因为她而覆灭(至少当时的一些人是这么认为的)。Ari频频点头,最后蹦出一句:“女人是麻烦,漂亮女人更是麻烦,越漂亮越麻烦。”作为金句女王的我当然麻利儿地跟上一句:“可是男人都想要麻烦,而且越大的麻烦越想得到。”他别无选择地又点了点头。
第二天,我们聊起了西藏,还聊到了有关西藏的电影,而那天刚好是小二姐与张杨导演之事闹得满城风雨之时,我就顺手给Ari科普了一下最近大家都在八卦的这件事。Ari说,你看,我就说女人是麻烦吧。
又过了几天,我们经上海到达西塘。那是一个很冷的晚上,当我们到达我在AirBnb上预定的民宿后,老板一见我带了个老外,瞬间傻眼了,说我们这边的民宿不允许接待外国人,只得带我们去了一家酒店。当我们办理好入住手续,都已经是夜里11点多了。我跟Ari说,你看,不仅是女人,老外也是麻烦。
【关于婚姻】
由于到处都用微信支付或者支付宝,而第一次到中国的Ari就变成了一个“原始人”。所有打车、住宿、吃饭都是我付的帐,偶尔遇到只接受现金的地方,才是他付钱。他把每笔钱都记在了手机里,到了我们旅行的最后一天,他一边算账一边说:You will be rich.
Ari感叹在中国旅行实在是太方便了,点菜、付款、还是骑共享单车,扫个二维码全能搞定,有手机就等于有了一切。我说其实这些也不过这几年才出现的而已,现在的孩子出生在这个时代特别幸运,许多我们想要的东西,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拥有了。可是,我们在羡慕下一代所拥有的物质生活的同时,却又羡慕着上一代人的情感与婚姻生活——一生只伴一人,金婚不是传说。好吧,欧美人可能是在羡慕上上一代。比如Ari就很羡慕他的grandpa和grandma,他们已经是金婚了。我的一个比我大十岁的美国朋友,截止到目前,其妈咪已经离过5次婚了。如无意外,我的爹地妈咪也会是金婚,他们这一代人,只要活得够久,大多数都能金婚。但是我们这一代人就不一定了,首先,我们结婚晚,其次,我们活得更久。而活得更久并不一定意味着金婚几率更大,反而意味着离婚机会更多。
我跟Ari说起从李银河先生那里读来的一种可能性,在未来,也许传统的婚姻制度终将消亡,更受大家欢迎的会是合约婚姻。比如先签个三五年的合约,合约期内算是结婚,双方只要有一方不再愿意,则婚姻自动终止,合约到期后再决定续不续约。他说那在中国应该会更方便,扫一下二维码就算结婚了。
【关于朋友】
我在朋友圈晒过与Ari的合影,于是圈里“在一起”的呼声此起彼伏。其实只要是我晒与任何男性(除了我爸)的合影,底下肯定会有“在一起”出现。难道只要跟异性在一起,就一定要“在一起”么?还有很多人质疑男女之间有纯粹的友谊吗。我只想说,一个人如果连一个异性朋友都没有,他又该如何从其他角度了解异性呢?只从男女的角度未免有失偏颇。况且,朋友就是不论你们的年龄、国籍、种族、相识时间长短,秉持的相近的价值观让你们觉得彼此并不陌生。这与性别又有神、马、关、系、呢?
Ari不是我第一个老外朋友,也不是我第一个男性朋友,只不过是第一个西班牙朋友,恰好,我也是他的第一个中国朋友。
我有很多男性朋友,长得都挺帅,当然我的女性朋友长得也都特漂亮,总之,我寄几都不想承认我是按颜值交朋友的(给这篇文章点赞和留言的都是我的漂亮朋友)。他们中有摄影师、设计师、编剧、乐手、占卜师……而且几乎都是超有才的斜杠青年,生活方式也都是不老老实实上班那一种,其中更不乏每隔一段时间就换一个国家居住的奇葩。与他们的友谊有相当一部分源于旅行,我们之间聊得最多的也是旅行,当然还有电影、音乐和生活。在北京的日子里,也带Ari认识了他们中的一些,他说我们都是有意思的人。
“有意思”是我最喜欢的一个词。
【关于旅行,也许不止旅行】
大概我是中了汪峰蜀黍的毒,在旅行途中的某一天,我突然拽着Ari问,你的梦想是什么?从Ari口中听到的回答,是我在任何选秀节目里都未曾听过的:Live my life, use my body, accept and make mydestiny. 当我老了,如果我看到自己的纹身,或者偶尔背疼,那也没关系,那说明年轻时我很好地使用了我的身体。
Ari刚开始和我一起旅行时,发现我拍照和用手机的频率远高于他,非常不解。他说自己不太喜欢社交媒体,说我是我的粉丝和相机的奴隶,我被困在手机和社交媒体上。
我们的生命只有一次,而时间只是一种主观的感受。每当我到达一个新的地方,都会觉得时间变慢了许多,可做的事情也多了。同时,我似乎长出了更多的触角可以探知这个世界。旅行用它独有的方式延长了我仅有一次的生命。我曾经只为自己旅行,但现在,我好像还有了一个责任,我希望可以有更多的人感受到生命被延长。责任、兴趣、特长,它们指引我的是同一条路。这是我的幸运。即使我不是一个旅行作家,不是一个旅游自媒体,我依然会去拍这些照片,依然会去修这些照片,依然会写一些我的感受。如果这些东西除了可以带给我个人的愉悦外,还有其他更高的作用,那我为什么不去做呢?
我与Ari互相给与过的最高评价是You area real Traveler,但是同时彼此深知we are different Travelers。我认识许多真正的旅行家,他们去过世界的很多角落,却很少在社交媒体上po照片。他们只需要走过这些地方,而不需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去过了。比如Ari,环游世界却只在facebook放三张照片。我是个肤浅的人,始终肤浅地记录着每一个走过的地方,而且花费心思修图、写字,用心地把它们在各个社交媒体上展示出来,并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甚至乐在其中。乐的是有人看过它们之后,也踏上了自己的旅途。世界需要隐形的旅行家,更需要肤浅的旅行者。
Ari曾经给我看过一篇西班牙语文章,我拜托我的一位西语同传朋友帮我翻译成了中文。我们都很喜欢这篇文章——
旅行革命
在最近一段时间,产生了新一代的年轻人。这些年轻人充满着冒险的精神,并且在高科技的帮助之下,有了更多的知识。他们摆脱了地域的束缚,要去走遍全世界。
总的来说,这些人都是受过教育的、富有批判精神的。他们冲破了体制的束缚,他们不满足于现状。他们更加聪明,同时也更加尊重他人。他们摆脱了改变现状的恐惧,也不那么追求物质。他们是更加自由、更加独立的一代人。他们更加在乎身边的陪伴,同时也更加享受孤独。他们面对金钱,更渴望能够自由支配自己的时间。他们将自己所有的资源都投入到寻求全新的体验当中。他们非常平易近人,随时准备好将这种体验与陌生人分享。同时,他们也勇于尝试任何的活动,不受性别和阶级的限制。他们非常热爱大自然,他们也总是去寻求情感上的平衡。他们不满足于稳定的现状,总是追求新的目标来激励自己。他们知道需要学会认识全新的事物,就不能够有各种偏见。为了达到这样的目标,他们永不停歇地付出努力,并为之奋斗。但是,他们并不是要与其他人竞争,他们总是想更好地改变自己。因此,他们也会为了他人取得的进步而高兴。他们热爱自然、热爱正义、热爱独立,他们是反抗不平等的斗士。他们有非常多的优点与魅力,使他们获得非凡的经历。
他们可以说是新一代的游牧民族,因为他们在全世界到处跑,他们冲破了地域的限制。这种人会越来越多,这种人群也处于上升期。他们还有更多新的历史,有待于书写。他们的经历只是刚刚开始拉开序幕。
——Adria Homs
棒棒糖已在嘴里完全融化,这篇文字也要结束啦。你会用一个棒棒糖做些什么呢?用来结识你的第一个新游牧民族朋友吗?
刘笑嘉
环球旅行家,畅销书作家
“全世界给我勇气”公益活动发起人
患多动症久未治愈
恶朝九晚五,好东跑西颠
做过记者、时装编辑、编剧……
最近的一份工作是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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