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陈艳玲，四川遂宁人，曾在多家刊物发表过散文、诗歌50余篇。

作者陈艳玲近照

散文之窗:

初冬的凌晨，我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茫然地看着反光镜里，医生护士在忙碌。“哇”，一声啼哭，把我的灵魂从遥远的地方拉了回来，“陈女士，宝宝出来了，是个儿子，恭喜你。”

我的眼泪情不自禁流下来，护士焦虑地询问，“你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有”。

“那你哭什么?”护士一脸茫然。

八个月前，医生告诉我，有一个小生命在你的肚子里，我不容和丈夫徐先生商量就决定了“这个孩子我要。”态度虽然坚定，但我并不知道一个生命的孕育意味着什么，还是和从前一样，打乒乓、跑步，每天保持两万步的运动记录。

七个月前，在妇幼保健院开始建档，有固定的医生指导我如何保护这个小生命的健康成长。

六个月前，抽血、B超各种检查，让多年不打针吃药的我非常害怕，心里总是忐忑不安。

五个月前，徐先生为了缓解我的孕期综合症，带我去上海旅游，大城市的景观让乡坝头成长的我无比震撼，换了环境也换了一种心情，可就是在旅行途中，我接到医院的电话说我“唐氏筛查高危”。起初，我们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听到高危二字立马吓出我们一身冷汗，完全没有了继续游山玩水的兴致，第一时间飞回家，直奔医院，了解情况，预约羊水穿刺，网上查阅了很多资料，明明知道羊水穿刺很危险，很疼，可我义无反顾……心里只有一个心愿，“宝宝健康，万事大吉!”

四个月前，焦急地等待一个月后，我做了羊穿手术，徐先生在手术外听到我在手术室内发出的那声尖叫，流下了泪水。第一次，我开始理解别人对孩子的溺爱，理解了夫妻的真正含义，也第一次坚定表示，我一定要做一个合格的妈妈。

三个月前，最害怕的就是陌生电话打进来，因为对于检查结果，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鼓足勇气去拿了报告，宝宝是健康的，这时候的我，一改我大大咧咧的习惯，甚至想好了如果不小心滑倒，我会以怎样的姿势来保护自己的肚子。

两个月前，我还跟随单位同事们去了贵州，我希望肚子里的宝宝能够大气一些，在肚子里就能体验到集体活动的乐趣。

一个月前，我换了工作岗位，有很多业务知识需要我去学习，可为了让宝宝少接受辐射，我选择了远离电脑，但我还是必须给宝宝道歉，我的活动量偏少，处于交接期，工作量偏大，通常一坐就是一整天，常常让宝宝感觉很不舒服，特别是参加会议，严肃的坐姿总是让宝宝在肚子里不断抗议。

在徐先生的精心呵护下，我终于进入待产期。四个小时前，我开始感觉身体的异常反应。我听说过太多顺产的艰难，时间跨度长，所以为了让徐先生多休息一会儿，我选择了独自忍受。两个小时前，我发现身体的难受程度加重，才叫醒徐先生，他听后一阵慌乱，火速将我送往医院。医生立即开展各种检查，胎心监测、B超、抽血……

“立即手术”，这是医生的命令。我还在茫然中就被推进了手术室。剪指甲、剃毛发、打吊针、导尿管、打麻药……后面的事我就处在半昏迷状态，我只记得，我的身体一直在不停地颤抖，因为我也不知道我和宝宝能不能平安健康的见面。

宝宝，你终于来了。听你响亮的哭声就知道，你是健康的。

接下来，我看着医生用线在肚子上一层层地缝，整整7层。还好，体贴的护士把宝宝放在我的右手边，转眼我就能看见他，有宝宝陪着我，我的人生将不再害怕，因为我多了一个新的身份--妈妈。

我们给宝宝取了两个乳名:“想想”，希望宝宝凡事三思而后行，说话做事多想一想，同时，他是我生命最重要的一部分，是我一生的牵挂;“徐福记”，希望宝宝的一生是幸福的，处处充满福气，也希望宝宝是个感恩的人，只记得让自己开心幸福的人和事。最终，大家还是喜欢叫你“徐福记”，我还是喜欢叫你“儿子”。

从手术室出来，看到爸爸妈妈兄弟姐妹和徐先生。徐先生冲上来抱着我那一刻，我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不要再问我眼泪所表达的情绪，我真的只会告诉你，不可言传。

麻药后的我再疼也没有流泪了，因为身体上的疼痛远比不上心理上对未知的恐惧和对不可控的无奈，经历过了后两者，有了亲人们的陪伴和照顾，疼痛程度减轻了很多。宝宝吮吸乳头，所谓那最营养的人之初乳，我相信那绝对是女人的血，因为在通乳的那些锥心的痛是没有做过妈妈的人无法想象的。徐福记在第一次吃饱后就对我微笑了。第一次，我体验到了当妈妈的幸福。

徐福记拉粑粑了，当时我正在吃饭，居然我没有吐耶，记得别人在饭桌上说粑粑，我就会反胃的，记得几个小侄女在我吃饭时，拉粑粑我是立即就吐了，赶紧终止进食的。但是这一次，我若无其事地吃饭，看徐先生在旁边换洗，毫不影响我任何食欲，我还在关心粑粑的颜色和多少，这简直是以前的我无法接受的。

每次，在徐福记熟睡后，我总忍不住想要去亲吻他，这个曾经被我认为其他父母不文雅不卫生的动作，我居然那么想要去做，当嘴唇触碰在他脸上那一刻，既惊又喜，惊的是那么娇嫩的皮肤，我得多小心翼翼的呵护，喜的是他居然没有哭耶，此时此刻，我好希望他快快长大，回我一个吻。

转眼间，徐福记已经来到这个世界20天了，当帽檐遮住眼睛时，他会自己往上面推;当奶水滴在他下巴时，他会用衣袖火速擦去;今天，当他看到窗外的天很蓝时，他会用手指着蓝天……每天的变化总是让我欣喜，我真的害怕来不及记录他成长的点点滴滴。我从来没有如此矛盾过，既盼望他快快长大，和我一起分享喜怒哀乐，又希望他成长慢一些，让我不错过他的每个进步瞬间。

本文审稿:张学文

插图来源:百度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