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五大联赛的俱乐部,在欧战的分组抽签里,通常会比较嫌厌抽到俄罗斯的球队。一来是远征客场路途漫漫、舟车劳顿;二来是莽莽北境,冬日里寒气逼人,若是12月要在莫斯科打一场比赛,冰天雪地实不好受。

你看,倒霉的利物浦,本轮欧冠就栽在了莫斯科。苦不苦,想想利物浦--这是应了球迷们的揶揄。但若要较起真来,红军作客莫斯科还真不算是最严峻的挑战。切尔西在11月将会客战首次杀进欧冠的阿塞拜疆球队卡拉巴赫,从伦敦到他们主场所在城市巴库,距离是4800公里,飞行时间要6个半小时,远远超过利物浦到莫斯科的距离。欧冠历史上最艰难的远征之路应该是2015/16赛季的阿斯塔纳,当年的马竞和本菲卡都是8小时飞行穿越欧亚,客战哈萨克斯坦球队。

欧洲大陆原本就幅员辽阔,再加上哈萨克斯坦这样政治和地理上都属于亚洲,却注册在欧足联的国家,让欧洲的足球版图变得相当庞大。欧足联的总共55个成员国家(或地区),东西穿越八个时区,远征的确是劳心劳神的苦差事,俱乐部自然是避之不及。

好了,这真不是一篇关于欧洲足球地理的文字,交代以上背景,是要帮助各位看官理解接下来这个故事。对于普通球迷而言,如果能以足球的名义,来一场穿越亚欧的旅行,是什么感受?

英国一个叫Matt Walker的球迷,脑洞大开的想出了一个主意--他要在一个赛季内,更准确的说是今年6月到明年5月间,亲临现场观看欧足联所有55个成员国家(地区)的足球联赛。

这是相当疯狂的挑战,我们做个简单的运算--欧洲足球赛季通常是9个月的时间,再考虑到国际比赛日的挤占和为明年世界杯让路而带来的赛程压缩,不到40周的时间里,要穿行亚欧,安排55次现场观赛,谈何容易?

不过Matt Walker作为一名供职于英国司法部的普通数据分析员,最擅长就是数学运算。他仔细比对了赛程、旅行里程和时间,用一份精确周密的观赛计划,宣告了这个疯狂看似疯狂,实则可行。

于是从今年6月起,沃克开启了自己的"55足球国度"的观赛之旅,关注着他文字和照片的记录,我对欧洲足球的认知被延展、刷新,当我们跳脱出豪门、巨星、金元打造的五大联赛,看看那些极少被提及的小国家、小联赛,你一定会构建起对欧洲足球全新的认知。

沃克在六七月间行进的线路是--冰岛、格鲁吉亚、法罗群岛、瑞典、挪威、芬兰等等。彼时欧洲豪门都忙着在世界各地走穴、站台、赚吆喝,夏季是他们难得的休整期。但欧足联还有12个成员联赛,采用的是和中超相似的春季开赛、秋日鸣金的夏日赛历,并非五大联赛传统的跨年赛历。由于冬季酷寒,北欧的联赛赛程大抵如此,所以沃克先利用宝贵的夏季,把这些目的地先行打卡。在法罗群岛,简陋的球场依山而建,比赛常常因骤然而起的剧烈海风中断,甚至皮球被吹出球场掉进海里也不鲜见;在挪威,卑尔根和罗森博格的球迷互不相让,死忠们在看台上剑拔弩张对峙的气氛不亚于五大联赛任何德比;而在冰岛,"家庭"是一切体育运动的核心要义,观看冰岛联赛是举家出动、邻里交融的好时机。

伴随着沃克的行程不断深入,我们看到格鲁吉亚联赛里,小球会Dila Gori由于主场修缮,借用容量25000人的第比利斯球场作为临时主场,结果他们的"主场"比赛,只有200名观众前来,占据了空荡的看台;在北爱尔兰首府贝尔法斯特,格伦托朗队仍使用着1892年建成的圆形体育场(Oval Stadium),坐在煤渣看台上,球迷们也其乐融融--很难想象,作为去年欧洲杯16强球队,北爱尔兰的顶级足球联赛里,这样粗鄙的球场仍在使用;又比如,全国人口只有5000的圣马力诺,拥有总共15支球队,征战两个级别的足球联赛。

一场因足球而起的探险之旅,如果只是美景、美食和猎奇,那未免太轻松了。要凭借一己之力完成如此挑战,绝非易事。最大的难度,说白了就是钱--旅途、食宿、球票,皆是刚性开支,对于一个普通的公务员而言,负担不小。于是马特-沃克只能想尽办法穷游--最重要的原则,就是尽量避开首都和大城市,寻找小城作为观赛目的地,食宿无疑都要经济一些。即便如此,沃克仍须时常投宿青年旅舍,节约开支,因为球票价格不菲,他总共为55场比赛准备了800英镑(约7000人民币)的门票预算,场均14磅,如此拮据的预算只能依靠小联赛便宜的门票来支应五大联赛球票上的超支。另一难度来自行程设计,幅员广阔的欧洲大陆,既要考虑赛期,又要计较交通和时间成本,在40周内要顺利完成挑战,设计观赛线路是一项容不得闪失的大工程,因为没有回头路可走。再加上一些特殊情况,比如阿塞拜疆和亚美尼亚,虽是邻国却由于紧张的外交关系而无法直接通达,需要绕道格鲁吉亚,费时费力,也让旅程变得更繁冗。

琐碎的困难,没有羁绊住马特-沃克。截止9月底,他已经打卡了18个联赛,进展顺利。每周他都会把最新的行程在http://55footballnations.com更新,各位也可以跟随这个普通的英国球迷,来一场以足球为名的旅行。

行文至此,我突发奇想,沃克的这个小目标如果放在亚洲,是否有实现的可能?亚洲的幅员更加辽阔,从东部的日本直至最西端的黎巴嫩,从极北的蒙古到最南端的马尔代夫、东帝汶,再加上属于亚足联的澳大利亚,总共47个成员,如果要在一个赛季内都打卡现场观赛,难度无疑比沃克更大。当然了,亚洲的宗教、民族、政治多样性,都会让挑战变得更艰巨。别的不说,集齐签证,召唤神龙,就已经是不易实现的任务了。